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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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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勿慌,是我。”

斐瑾城牽著那匹馬,看起來有些狼狽,他身後跟著一些書生打扮的人。

他解釋道:“這些是玉鳴書院的儒生,方才在下燃起青煙,他們就即刻趕過來,另有人從書院那裏的道路下山去”

杜妧朝斐瑾城溫柔一笑,向那些明顯是騎馬疾奔而來的學子鄭重地道謝。

那些學子看著滿地屍身,心下駭然,好在他們能過來的這些都是為人仗義且精通騎射之人,不至於看見屍體就被嚇成軟腳蝦。

斐瑾城忽然面色一變,飛撲上去。

杜妧沒有意識到身後發生了什麽,突然就被斐瑾城抱住撲倒在地。

等推開了斐瑾城,才發現方才是一個詐死的刺客偷襲她,被斐瑾城擋住了那下攻擊。

箭矢沒射中杜妧,但是斐瑾城的肩膀被射中了。

杜妧的手微微顫抖,扶住眉心緊皺的斐瑾城:“侍衛長,快來。”

陸逍大步上前,點住斐瑾城的穴道,從懷中掏出一把匕首,割開他的衣服,動作迅猛地拔出了箭矢。

杜妧在一旁急忙往傷口上倒金瘡藥,陸逍又迅速地扯下一塊自己的裏衫將斐瑾城受傷的肩膀包紮起來。

陸逍在包紮完之後吐出了一口氣:“幸好是含在口中的小箭,上面沒沾毒。”

杜妧長籲了一口氣,神情堅定:“對不起,要不是我太大意,你根本不會受傷。你放心,我一定會想辦法幫你回家的。”

最後一句說得含含糊糊的,除了斐瑾城楞了一下,覺得是意有所指,其他人根本就沒在意。

陸逍自幼習武,耳聰目明,可以聽見十米開外的呼吸聲,自然聽清楚了杜妧在說些什麽。

他此時並不在意,看了一眼杜妧和斐瑾城,包裹在黑底銀紋制服中的修長雙腿邁著大步朝被那個刺客走去。

刺客已經被侍衛甲八制服了,陸逍走過去之後,率先一記窩心腳踹過去,把人踹得在地上滾了幾滾,吐出了一口血。

他神情冷酷地卸掉了刺客的關節和下巴,居高臨下地俯視他,又踹了一下,冷哼一聲才回到杜妧身邊護衛。

一旁的儒生都嚇呆了,此刻才回過神來,上前拱手一揖道:“郡主,我等願同去京兆府,將此事上報府尹大人。天子腳下竟出了如此惡劣之事,實在是駭人聽聞啊。”

杜妧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神情莊重,“諸位有心了,既如此,一同下山。”

保衛皇城安全的禁衛軍來得也很快,與杜妧他們在山腳下相遇。

幾百個禁衛軍排成方針,穿著威風八面的禁衛軍統一服飾,在山腳下的場面很是壯觀。禁衛軍的王統領面色嚴肅:“郡主,方才玉鳴書院派人來說後山這裏點燃了青煙求救。發生了何事?”

陸逍冷冷道:“現在自然是無事了。”

王統領臉色青黑:“陸統領是在消遣我等嗎?”

陸逍面色冷淡,冷笑一聲:“豈敢?豈敢!若真要等王統領相救,我怕是早就進棺材了吧。”

眼見著王統領也有些尷尬地了悟,杜妧點頭:“甲二,你帶王統領去領那些刺客的屍體。”

王宇看了一眼被打暈綁著的那個活口,“這個活口希望陸統領能把他交給我們。”

杜妧騎在馬上,抿起朱唇,睥睨看了他一眼,氣勢很能唬人,“王統領是不是問錯人了?怎麽,難道王統領竟以為本郡主是不存在的嗎?”

王宇是謝國公一派的,是謝皇後庶妹夫君的堂表兄弟。由於長平公主和謝家有一樁陳年私怨,謝國公一派的人對公主府的人很不客氣。

但是,杜妧是燕帝親封的郡主,就如同他們沒辦法對長平公主做些什麽一樣,王宇再心不甘情不願,也只得躬身抱拳:“請郡主恕罪,是在下失言。”

杜妧微微頷首,冷聲道:“刺客是沖著本郡主來的,又是我府上侍衛抓的,自然該帶回公主府先過問一遍,不然母親那裏我如何交代。王統領稍後可派人來向我母親交涉。”

王宇又擡頭看了眼相貌驚艷的斐瑾城,皺了皺眉,狐疑道;“這人是誰?”

杜妧微微一笑,精神一刻也不敢松懈,溫聲道:“他自然是我的救命恩人。”

王宇點頭:“原來如此,是我冒犯了。”

王宇令禁衛軍退開,讓出一條道讓杜妧等人通過,派遣一隊禁衛軍護衛杜妧左右。然後,他自己跟著甲二去剛才廝殺的地方搬屍體。

清點完屍體之後,王宇朝甲二一抱拳:“有勞甲兄。”

並不姓甲的甲二面無表情:“謹遵郡主的吩咐而已。”

王宇狀似不經意的說道:“長平公主府的侍衛果然各個驍勇,刺客全軍覆沒,諸位未損失一人。”

甲二神情不變:“是他們太弱。”

王宇:“……”果然公主府上的人都很可惡。

另一邊,到了城門口,玉鳴書院的學子和長平公主府的一個侍衛去京兆府報案。

杜妧以斐瑾城受傷需要修養之由,讓他先別去京兆府辦理戶籍,意圖給他充分的時間去買通商人做假證明。

斐瑾城沒有反對,他也想通過這段時間先聯系安排在這裏的暗樁。

長平公主府正門。

長平公主、杜父並杜妧的二位兄長都在正門口翹首以盼,無他,實在是擔心而已,盡管已經知道杜妧無事,也總要第一時間見到女兒(妹妹)才安心。

杜妧從馬上跳下來,飛奔入長平公主的懷裏,“阿娘,快請大夫。”

長平公主唬了一跳,傳信的人不是說沒事嗎?怎麽要請大夫了。

杜妧轉頭看向被甲三從馬上直接打橫抱下來的斐瑾城,焦急道:“這位郎君為我擋了一箭。”

斐瑾城側著的頭轉過來,長平公主一楞,被這張臉驚艷到,原本想說的話都咽回去了。

回過神後,長平公主一推身邊的大兒子,“大郎,你快拿著我的名帖去請淳於大夫。”

杜朗點點頭,他是個剛及弱冠的青年人,又有著溫潤如玉的臉龐,氣勢卻沈靜如淵,讓人無端覺得他去做的事情一定最是可靠。

他沈聲道:“阿娘且放心,我去去就回。”

長平公主指揮仆從,將斐瑾城扶進了青竹院。那裏清幽寧靜,是個養傷的好地方。

旁邊就是杜家二子杜朗和杜韶的院子,足以見長平公主對他的重視。

杜家二郎杜韶是個俊秀精致的少年,在等大夫的時候,他撓撓頭問道:“他家人怎麽能放心他一個人出門,他就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書生,還、還長得挺好看。”

杜杜韶把自己的猜疑惑說出來,長平公主府眾人默然無語。他們一家雖然夫妻和睦,子女乖巧,沒什麽糟心事兒。但是,身處這個位置,別人家的那些破事兒看的可不少,尤其長平公主是從宮裏出來的。

長平公主對於這個救了杜妧的年輕人本來就很有好感,此時更是一番慈母之心:“如此俊秀的孩子,怎麽就這麽命苦。”

雖然杜妧知道“實情”,不過也沒有說出來,而是盡心盡職地為斐瑾城打掩護。她默默低頭,唉,穿越者一來就因為自己受傷了,這次回去以後一定會被記處分的吧。

長平公主看見杜妧低頭不語,摸摸她的頭發,“三兒不必自責,這件事情原也怪不得你,那位宋郎君肯奮不顧身救你,想必也是俠義之人。你放心,阿娘必定不會虧待他的。”

杜父也安慰道:“人沒事就好。至於刺客的事情,你相信阿爹阿娘會解決的。”

長平公主已經決定了,她明天就去找皇兄告狀,要不是今天還要先把那留下的刺客好好審一審,她現在就去皇宮了。

想起還要審問刺客,長平公主就趕緊催促杜妧趕緊去休息,把很想留在這裏的杜韶也趕去和杜妧作伴。

出門之後,杜妧開口道:“二哥,我想吃柳娥做的紫薯糕。”

杜韶拍著胸脯道:“你放心好了,我這就去叫柳娥給你做。”

杜妧微微一笑:“那我在漣漪院等二哥。”

看著杜韶漸行漸遠的身影,杜妧笑笑,朝著漣漪院相反的方向而去。

杜朗去請的大夫很快就來了。淳於大夫捋著胡須,對他說道:“後背中的那一箭,治療及時,並無大礙。只是這位郎君現在是否還有眩暈之感?”

斐瑾城點點頭,“確實如此。”

淳於大夫用一種果然如此的表情看著他,“郎君歷來體虛,頭部又有被撞擊的痕跡,造成經脈堵塞。唉,腦袋磕成那樣,都能把魂竅給撞出來了,幸好沒有得失魂癥。”

斐瑾城心下一動,完全沒有註意到最後一句話,只是心心念念那句話——把魂竅撞出來了。

淳於大夫揮筆寫下一張藥方:“老夫給你開張藥方,小郎君切記要按時服用,保重自己。”

斐瑾城鄭重道:“多謝大夫,在下一定謹遵醫囑。”

杜郎溫潤如玉的臉龐也浮現出一抹笑意,朝淳於大夫鄭重點頭,“我送您回去,今日真是多謝淳於大夫跑一趟了。”

淳於大夫捋須,呵呵笑道:“無妨無妨,此乃醫者仁心。”

杜朗朝斐瑾城說道:“宋兄,你先好好休息。”

一轉眼的時間,杜朗對這個被驗明失憶的青年的稱呼,從客氣的宋郎君改成了宋兄。

斐瑾城點點頭,唇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笑容,能取得杜朗的一半信任對於如今的他也足夠了。

他一個人靠在床上,思緒漸漸飄遠,南地的發展已經步入正軌,當年被放逐的斐家也不再是空有五大世家的虛名。當年那些人沒有對他們斬草除根,就該想到這些,他斐家終究還是再次崛起了。

只是,沒想到他們竟然會想到刺殺。斐瑾城冷笑了一下,帶著冰雪料峭的諷刺之意,真是可惜,他沒死。

斐瑾城突然挑眉,“什麽人在外面,不出來一見?”

竹搖清影罩幽窗兩兩時禽噪夕陽。青竹院的書房內,下午時分的淡淡暖陽揮灑入內。

斐瑾城穿著一身青衣,面容驚艷,整個人帶著薄雪的清柏,即使是斜靠在床上也有種世家子刻入骨髓的從容儀態。

杜妧一進來就看見這幅美景,楞了一下,旋即道:“貿然前來打擾,還望宋先生勿怪。”

斐瑾城放下手中的書卷,嗓音清冷如高山雪水伶仃,“無妨。郡主來找在下可有事?”

杜妧氣勢一變,給人的感覺就是一下子就從溫柔活潑的小娘子轉變成了高冷不容侵犯的九天神女。

她道:“天王蓋地虎。”

斐瑾城眼神狐疑,這道上的黑話長平公主府家嬌生慣養的小郡主是怎麽知道的。

他漫不經心地一笑,眼神晦暗不明:“寶塔鎮河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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